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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伊坂幸太郎
譯者:張智淵

嚴格說起來,這本並不是我第一本入手的伊坂幸太郎作品,卻是我第一本看完的。別誤會,我並非不愛買的第一本,而是當時《龐克救地球》還沒到貨,而我到書店打發時間,想起某位影視達人說過這部電影還不錯,加上我前陣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直想找書來看,反正有聽過就隨手翻起《重力小丑》,結果卻栽了下去,萬劫不復啊伊坂這深淵~(這是稱讚XD)

痞客邦都是消毒後的文章,這讓我看起來像正人君子(什麼鬼) 另外,本篇首發於《天空部落》。
以下有些微劇透,不適者慎入。


日本推理小說跟西洋推理小說最大的不同點在於,西洋小說往往著重"解謎",但日系小說卻著重"犯案動機與造成這一切的理由",所以,我又要說了,基本上這部無所謂的劇透,因為推理成份很低,真正有意義的是整起事件給人的含意與伊坂那特殊的運文手法。若要接觸伊坂,個人認為《重力小丑》是個不錯的選擇,看得出作者的功力—雖然題材沈重,卻能人們在最後脫離重力飛起來。

OK,現在回到小說本身,主角有兩位,哥哥泉水與弟弟春,雖然有兩位主角,但敘事口吻卻是哥哥的。為什麼我一翻開這本就被吸引了目光?因為開頭就充滿了文藝氣息與主角自婊。

春從二樓一躍而下。
這句並沒有什麼了不起,但伊坂藉由第一人稱口吻與讀者對話,穿插了許多泉水身為奧野家哥哥、兒子的記憶,讓讀者一下子就代入這個雖然經歷過創傷,最後仍可得到救贖的家庭。

弟弟春,是母親被人強暴生下的兒子,對春而言,自己的存在是骯髒、更甚不可原諒的,他極度厭惡性,對於性有股病態式潔癖。依造很多小說的寫法,這麼悲慘背景的孩子一定會有偏差的人格跟不幸的童年,幸運的是,春的誕生,對奧野家並非災難,相反地,奧野爸爸與媽媽相當疼愛春,哥哥泉水也很照顧他,泉水常說:只要春一笑,大家都能得到救贖,春的笑容是家裡的動力,而從哥哥老是偷偷捧弟弟的言語中亦可看出,泉水以當春的哥哥為豪。

母親梨江子跟父親說他懷孕時,是父親決定將春生下來,並當作自己兒子養大。泉水比春還要早知道春的身世,他對這件事情感到惶恐,並詢問父親對春的想法,沒有直接血緣關係的爸爸只說:「春是我的孩子、我們家的次男、你的弟弟,我們是世界上最棒的家庭。」這句話在電影中也有講,因為這是決定泉水與春未來很重要的一句,不過電影講得時機跟對象和小說不同,電影較為煽情(爸爸在兩兄弟前講)小說中的父親沒有像悲劇英雄忍辱負重,他很坦然地認為,春是他兒子,這種態度讓泉水拋開了疑惑。

隨著泉水回想父親與母親,不難得知為什麼春可以在這個家庭長大,可以跟父母、兄長感情這麼好;他們的父母懂得尋找快樂,也許他們一起受過傷,但他們互相扶持,並一起飄上天空。與處處都很優秀的春相比,泉水也沒有表現出"小家子氣"的兄長權威,相反地,泉水是春很大的支柱,從小春就愛模仿泉水(文中有說到,也許是春暗中察覺到自己跟哥哥並不像其他家的兄弟這麼"親"的關係,但這只是泉水跟爸爸的猜疑而已),做出重大決定時也會帶著哥哥(泉水自嘲過自己就像護身符,擺在旁邊當安心),對春來說,哥哥是唯一可以坦白的人類(我相信春對狗狗也可以坦白,所以用"對象"這詞不太對(泉水淚目)),也是很重要的守護者。

故事既然是推理小說,肯定有發生事件,串起這些的是塗鴉與縱火,喔,好無聊的設定,但套上基因時,這一切便弔詭了起來。整篇故事除了探討肩負的罪之外,還牽扯到基因問題,身為強暴犯兒子的春,與公務員的父親奧野正志,即使沒有基因相連,彼此還是那獨一無二的父與子,最後父親對春說出:「你就像我,都不會說謊」,這句救了所有人:被重力壓垮的春、希望重力從春身上消失的泉水。我認為,一直以來拯救大家,並看透一切默默將兒子抬上天空的正志,是這段故事中,最值得尊敬的人。

重力小丑強調的不是正義,所以結尾看似作者偏心,其實不然,每件事情不可能被完美解決,即使解決了總會留下一點尾巴,如果真的有誰該受到懲罰,除了那些不懂得自省的人需要被外力裁決外,懂得自省的人已經得到該受的心靈刑責。結尾並沒有寫死,其實誰該受到懲罰並無定論,但至少,該飄起來的人們已經浮在空中。「只要快樂地活著,地球的重力就會消失無蹤」,每個人都有肩負的壓力,學習如何放下、如何輕飄飄地活著,對奧野家的兄弟來講,是必經的課題,即使這課題對年輕的他們而言太過沈重。

伊坂在文中藏了很多梗,要到最後才會驚覺原來事情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策劃,即使用哥哥的角度敘事,最後也有種被泉水擺一道的感覺。《重力小丑》穿插許多回憶在故事中,但每篇回憶都恰好引導別篇主題,除了「
春從二樓一躍而下。」,那句「非親非故的,少擺出一副為人父的樣子!」更是讓人拍案叫絕,同樣的回憶卻有不同感受,一句話,印證泉水與春果真是兄弟,基因這件事情完全是狗屁,他們是血濃於水、默契百分百的兄弟。將線索藏在過往,最後再一次倒出來,細細咀嚼後依舊欲罷不能,這對兄弟讓人心疼、更讓讀者不捨即將離開他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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